“跟他说的一样...我那小友也说她是狐狸...”茶汤清澈，柳云明尽管淡然，心头终是波动了，微微抿住双嘴，放下茶盏的手一时不知往何处安放。一个九岁的孩子能与李疏风同样能耐？不可能的。
“无碍，我们道士必学这些看妖鬼的法术。能轻易看出锦儿的本体，小小年纪非常不错，唉，云明，考虑考虑，把他送到我门下？”李疏风为柳云明斟满茶水，一贯俊秀疏离的脸上，今日竟跃起格外兴奋而出了几丝红晕。
“我打算先送他去私塾修学一两年，再送来你这儿。”柳云明沉思，不敢直接答应李疏风，宣夜现在也不在这儿，他不能替宣夜下决定。
既然李疏风有这个打算，他不如直接把宣夜送到李疏风门下。可是云间又与李疏风认识，先将他送去私塾修学，等云间去边疆，再送到李疏风门下。
“随你打算，反正这个孩子是我的了，谁都别和我抢，锦儿如果不愿意生孩子的话，那我必须收他当我的干儿子。”李疏风铁板钉钉的语气让柳云明不再质疑。
他决定的事情，任谁说都没用，国主在他娶了二公主后，打算迁回他的太史令职位，李疏风在灵台闲散惯了。
觉得灵台更适合他，严词拒绝国主，害的刚嫁过来的二公主叫了一堆朝臣来劝，两人还为此大吵了一架。
“你认真的？”柳云明看向李疏风，“认真的，对了，你那小友呢？去哪儿了？”李疏风一本正经直视柳云明，他知道柳云明不会拒绝他，若是能收下这样一个徒弟，他就算死也瞑目。
“我说，二公主可是要生了，你该不会？”柳云明话锋一转，说到二公主，李疏风的眸色就暗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开裂，“我没觉得那孩子是我的。你不知道她嫁给我之前，就已经和别人私定终身了吗？”
“所以她让你复职太史令？”
“你不会不知道，太史令一职，一年归家不过几月，其余，皆在皇宫书院内阁，甚至边疆。我当初没想过娶她，因为那时候我已经认识了锦儿，我答应娶的是锦儿，不是她。”
李疏风起身，往院子里的棠树下走去，前年在树下埋了一坛苦酒，两年了，这个时节喝正好，苦酒，用山里的烂野果酿的，酸涩呛喉。
“锦儿也因为这件事，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最近才愿意看我几眼，我能如何？老国主对我有知遇之恩，若是没有他，我现在可能还在街头摆摊算命。作为报答，我娶了这个未婚先孕的二公主。”
柳云明一向不擅长安慰别人，自己所能做的只是默默拿过杯盏，斟满苦酒，一人一盏。
“天光折地雁北还，至君半生孑然。”
李疏风一盏饮尽，目光落在柳云明身上，嘴里念出这句诗，或许是灵台呆久了，除了观象制历以外，熏上了那群巫士们的一身随口就来的瞎扯风范。
“能如你所说，半生孑然，我倒还挺乐意的。”柳云明笑着饮尽苦酒，寒冽辣喉，入肚之后，却是百转柔。冬日苦酒配上羊肉，可称人间绝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