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敛心思，端起重新斟满的茶盏。谦顺地低下头，递与他跟前，“父亲请喝茶。”这回给予我的回答不是沉默，不是惊吓，而是……
“呕…”他偏首，白色的污秽物自他口中泄出。霎时，怔愣了我。
兰琉婉见状，忙问：“这是怎的了？灼儿？勿要吓我！”她的语气中净是焦灼与关怀。让我的心有着阵阵的酸涩，垂着螓首，微微撇开面庞，不让眼角的余光触到那方难受的男子与焦灼的女子。
好在，兰琉婉理智不曾被情感湮灭。忙唤身边的婆子：“去，去把胡大夫请来！”那接命的婆子，诺诺地应了声，欠身行礼，匆匆而去。
我的心中对他仍是有太多的放不下，却又不想瞧见他与兰琉婉那副在我看来颇得几分琴瑟和鸣的景象。终究，是守不开；放不下。共度六载的光阴，数载的情感，虽在当时已湮灭。可如今，再见。为何心会如此痛？如此涩？是太在意，不甘心他同别人在一起？还是从未放下？
我悄然地抬起眸子，觑他一眼。看一眼，又匆匆垂下，就跟做贼似的——心虚。却又抵不住心中的念想，多多看两眼，又匆匆避开。我怕兰琉婉发现我对他的企图，又邪恶的希望兰琉婉会发现。
就这样，反反复复觑了数次，我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霖栖山的那段时日——依稀是我十二岁的光景，也许是从那时起我就对他萌生了不一样的思绪。
那时的他不多话，每日里除了教导我时——我哪做的不对，训诫我一二句，便不再与我多言。也不知何时起，我每日里除了练功，识字，学药理以外。又多了一件每日必做的事——一日里日头正盛时，他总会拿前几日里不曾晾好的药草或是我没处理好的药材，陈列摊放开在我们居住的竹屋前搭起的晾药材的竹架上。
修长干净的手穿梭在干瘪的药草之间，那时的我总是悠闲地搬一把竹椅坐在屋子前，看他晾晒药草。不知觉间，望着望着也就傻而痴地笑了起来。心里头是甜滋滋的。
有时里，太阳晒久了人也倦怠起来。望着他的身影，轻轻的瞌上双目，嘴角愉悦地弯起。偶时，我迷茫的睁开双目，会突地望见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庞。那是真真是吓得胆儿都没了。呆愣之余只是看见面前那张面庞的主人爽朗地笑了，我正心下郁闷着。他又愈发笑得欢畅，以至于笑出了声而不自知，心下有些不悦——总觉着他肯定觉着我是个傻气的人。有些不是滋味地想要宣泄自己不悦，却……
抬头间，不期然地看到了那张拥有笑魇的可怖面庞，因为笑而柔和了起来。其实他若没有那占据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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