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
我们就这么一前以后，看到他在门前止住了脚步。
挥挥手，让底下的先退下去。只留着小茹和小顺子在外面守着。
替他脱下朝服，他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有一丝愤怒。
他从未这么看过我，我有些心慌，待到下一秒，他忽然叹了口气。
”乌蒙土府在改流以后，禄氏家族的地位远不及当初，故一直心怀不满。甚至公开扬言——就是给我一个汉官，总不如做我的土官无拘无束，好不自在。就在昨日，禄万福纠集禄氏大小土目，并串通邻近土司举兵反叛，很快逼近东川府。他们拆毁桥梁，沿途堵塞，以致往来断绝，声息不通。皇上闻讯，立刻要我派兵进剿。禄鼎坤之弟禄鼎明时在省城，力求随军平叛，获允。不料，禄鼎明突然闯大营行刺，当即被正法。这禄万钟见此，孤注一掷，力与官兵顽抗。本想只解决一人，其它人招安则生生世世。没想到他们负隅顽抗，唯有采取了残酷镇压的手段，村庄被焚，无辜遭戮，滚崖死者、炮伤毙者不计其数，实在是惨重。“
我苦笑。我轻轻的问他：”如果你不去镇压这件事情，那么因为这件事情牵扯的人会更多。如果现在站在前面的是我，他们拿我来要挟你呢。还有，他们不除，伤害到的也是我大清的将士士兵。他们也有老有小，一大家口子，就等着兵役过去，结果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些人，又情何以堪？他们也都是我们的子民啊？“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你这个傻丫头，总是做傻事，怎么可以拿自己打比方……”
“不这样打比方，你能明白过来嘛……”我拖长声音，”他们尚且，你不忍心，何况是我了。“
他面色缓和下来，“宫里太凶险，这段时间你就不要进宫了。后宫之内，你不是嫔妃，后宫参政你都算不上。你再不要参予政事，如果被人知道了，恐怕会招来是非。”
“是。”我微笑，为他的在乎。
他也笑。安心的笑。
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碧清莹澈，许多年过去，依然没有一丝杂质。在他的瞳孔中，我甚至可以清楚看见自己影像。那曾经若隐若现的两簇火焰不知何时已经熄灭。
我忽然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他。
所有的不安在这拥抱中全部烟消云散。
因为他爱我，一如我爱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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