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三杯了，给你面子吧？”是闵希元那标准得过分的普通话。
父亲显然也有些喝高了：“我荣幸得都要昏过去了行了吗？”
虽然油腔滑调了一点，但还是在揶揄人，不至于喝得太多。我放下心来。
“希元，你怎么还学会跷二郎腿了？”是乔姨。
“真亏你，这种琐事也记得。”这个男声不是闵希元，却是父亲。
我精神再不振奋也听得出这揶揄与往日有多大差距——凡事有得商量？
“谁说不是，以前从来不跷二郎腿的，也不会跷，因为没多久腿就麻了。后来不知怎么，回美国之后就学会了——大概是因为无聊。”希元笑叹一声，忽而大叫道，“腿又麻了！”
我在这边屋子听了都一激灵，就此可知窃听者并不光靠一双耳朵。外行人总是把一切看得太简单，开天辟地能简化成切西瓜。人皆说，像我这样做儿子的最享福，花老子的钱天塌了老子顶。可在我这，就太有出入了。
“小毛头，开门！”
我打开门，闵希元斜倚在门口，酒气冲天。看见了我，先是一个阳光到不行的笑脸，然后自作主张地把手伸到我头发里一阵乱揉。
“喂——”他一直不停手，好像真把我的头当成了一种大毛球，手感甚好。到后来我少不得躲闪几下，杂乱中几点阵痛，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头发在他的‘酒后失德’中阵亡——他可真是自来熟，这么会儿工夫，登堂入室，动手动脚，仿佛和我们家人相交百年。我承认，一时忘了父亲说过的‘好借口往往需要好性格’。
“小毛头，把门开着吧，不睡觉是不用关门的哎，就算是睡觉，你们两个男人，还是父子。原来我和——当然我们也是姐弟——再把窗户开开，只开一面，都没有风。”
不迟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嗤嗤’地笑，像是看明白了什么。然而她一点不怕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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