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皆成伤(二)

作者: yueloo月小唯 字数:2399

  深冬到了,京城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天气冷得教人受不了。记得同秦被处以极刑的那天尹雨向月无觞提议在王府里也设下极刑这个刑罚,月无觞当时就应了下来,只是一直没有实行,后来也没再提过。到了腊八那天,大伙都在吃腊八粥的时候,尹雨又把它提了出来。

  残月听了没什么反应,似乎默认了。她在潇南王府住了大半年,早就习惯了那些血腥的东西。有时她觉得自己快被同化了。

  月无觞也算是默认了。

  尹雨兴奋地多喝了几口酒,然后就被酒水呛到了,把大家伙都笑死了。

  这个方案重提没多久就正式实行了,而赵启遐就成了这个方案的试验品。因为明战的那天,是他放走了同妍和秋夕,他犯了严重的府规。因为那段时间朝廷要重新整顿,月无觞没有时间追究,现在闲下来了,他就要整顿一下府里的下人,顺便试验一下极刑。

  赵启遐被处以极刑的那天,天下着大雪,大雪几乎将一切都苍白了。潇南王府外挤满了许多人来围观。月无觞搂着残月坐在阁楼上观看,尹雨、霜莲和伊掠风则站在他旁边。这是一个疯狂的举动,震惊了整个王府。

  残月问他:“真的非要杀他吗?”

  月无觞当时是这样回答她的:“如果你愿意为他求我,或许我会让他死得完整一点。”

  “那…算了吧…”

  那天整个潇南王府的外面都是血,血染红了王府前面所有的血,血溅的到处都是,比同秦行刑的那天还要壮观,还要完美。血映着白雪,显得分外妖娆鲜艳。

  在行刑的那一瞬间,月无觞把残月的脸按进了怀里;在那一瞬间,楼下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赵太医…”;在那一瞬间,有个人昏厥在地上,不醒人事。

  当残月抬起头,猛然回看地面上的血时,她感到十分震惊,然后感叹起来:“好美!”

  月无觞淡淡地笑了,将她搂得更紧。

  这时楼下传来一个疯狂的苦骂声:“你们都是疯子,你们都是疯子,疯子…”那个人不是被人,正是秋夕。当时同妍已经昏厥了,只有她站在楼下,指着楼上的花容天下和玩世不恭狂乱地哭骂,“疯子…你们都是疯子…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会遭报应的…”

  那天,秋夕哭了整整一天,她一个人在王府外顶着白雪,跪在府外擦了一天血,手和脸全都冻成了紫色。

  “赵太医…对不起…”

  她一边擦,一边回忆过去,泪流不止,“都是疯子…”

  到了晚上,她还在王府外擦着血,那会王府要禁门了,可她还在擦。

  这时一个白袍少女撑着一顶红色雨伞出现在府门口,看着她,就是没有过去。

  “东方小姐,这么冷的天,您还是回去吧。”守门的老者关心道。

  “我自己会回去的。”说着,她撑着红伞走到秋夕身边,给她着雪,“都已经擦完了,不用再擦了。”

  那支被冻紫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东方残月,你的心好狠。赵太医曾经救过你的命,你连给他说一句好话都不肯,你的心难道被狗给吃了吗?曾经我以为你很柔弱,现在看来,你比谁都可怕。”

  “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不是的…”

  “那是怎样?他死了,你却没有帮他求情,你是事实,不是吗?其实,只要你在王爷面前说一句为他求情的话,他就可以不死了,他就可以不死了…”说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那天我去求你,我去求你,你根本就不见我…”

  “你去求过我?”残月愣了一下。

  “是啊,我去求过你,可是尹雨说你不想见我…我去求过你…”

  “我不知道…尹雨没跟我说,我不知道…”残月的心忽然通了一下,她缓缓转眸望向潇南王府的门额牌匾,那里结满了冰块,已经看不见潇南王府那四个金字了。

  那晚残月和尹雨吵了一夜,一直吵到天亮,吵得嗓子都哑了,吵得眼睛都肿了。霜莲一直站在门口,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后来秋夕被人从府外抬了回来。残月看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快要死了。而尹雨看到她时,几乎要挥鞭上去杀了她,幸亏伊掠风及时拦住了她,否则秋夕那条命是真的没有价值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放开我…”

  “尹雨,你疯了是不是?”残月回头,愤怒地冲她吼道,泪流满面。

  “够了。”月无觞的一声吼让所有人都冷静下来。

  转眼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了。那天晚上,从皇宫回来后,月无觞就牵着月儿去逛灯会,把尹雨和伊掠风都撇下了。

  “王爷呢?”尹雨在王府里找了一周也没找着。

  “不知道,残月也不知去哪了。”伊掠风纳闷地说道。

  “八成去逛灯会了。”霜莲说道。

  “这个天煞的月儿,居然把我们都撇下了,我看她是不想活了!”尹雨狠狠地说着,使出蛇鞭就气哼哼地上街去了。

  “唉…你又发什么神经?”霜莲赶忙追了去。

  伊掠风也追了出去。

  结果人山人海的,他们那找到月无觞和残月啊,自己倒去参加什么花灯展了。

  “月儿,景州有这样的花灯节吗?”月无觞牵着残月的手,来到花灯会上。

  “没见过。”残月手里提着一只荷花灯,是月无觞刚才买回来的。

  “你喜欢这里吗?”

  “谈不上。我来这里的时间还比较短。”

  月无觞无奈地笑了,“你总是说这样的话。那你说,多久才算长?”

  “不知道吧,将来的事,谁能说的清呢。”

  这个时候,残月的肩膀忽然被一个带面具的行人撞了一下,她没站稳就撞进了月无觞的怀里。

  “对不起…”那个人的声音十分熟悉,熟悉到令残月一时间慌了神。

  “你是…”

  “不好意思,冒犯了。”那人抱歉地说了一声,就匆匆地走了。

  残月的目光一直追随他而去。

  月无觞感到很奇怪,那个人的声音似乎以前在哪听到过,“你认识那个人?”

  残月连忙摇头笑道:“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一个过路人呢?”

  “嗯,那我们走吧。”

  月无觞牵着残月的手又去了别的地方。人群中,有一双眼睛一直追随着他们,知道他们的身影被人山人海淹没。

  回到王府,残月打开一张纸条,借着灯光看清了纸条上的字:

  三月初九,我来接你。

  残月心不由颤动起来,一把将纸条按在胸口,显得有些不相信。她马上又认真地看了一眼,这次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得清清楚楚,手不住地颤抖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无忧…”

  “月儿。”门外传来那个人的声音,她赶忙把纸条塞进了衣服里,恢复表情,安静地坐在那里。待月无觞进来时,她就咧开嘴,冲他笑了。

  “怎么了?有什么值得高兴地事吗?”月无觞过来搂住她,亲昵地问道。

  “没有啊,元宵节当然得开心一点了。”残月笑道,笑得很不自然。

  月无觞高兴地笑了,他没有看到残月的不自然和不安,他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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