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间又没有了，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你去看看昏迷的高神医啊，去乔安的坟前啊，你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男子收住笑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风闻声赶来，只看见他十分激动地怒视着门口的方向。看起来更像在怒视着风。
他将这件事告诉了陈七，陈七查遍了不夜宫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符合他的描述，而且那天也没有任何人看见是谁给他送饭的。
这件事成了个迷，他差点就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是那天的杯盘狼藉不假。
不论真假都使他下定决心，他不能再连累高神医了。他请求陈七去除高神医脑中关于他的所有记忆。陈七答应了，是用乌克尔的一种蛊……
“故事讲完了。这些都是后来你告诉我的，但看来你现在对它完全没有印象了。”陈七看着宋清，发现他的眼睛微微发红。
“现在他不是我师傅了？”
“对的，孩子。但是至少他曾经是的，你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你觉得这样对他好。你现在忘了，我只不过是让你再次知道而已。要怎么样，是由你自己觉定的。”
“我知道了，谢谢七叔。”
“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但是太长了。你没有时间了，走吧。还有人在外面等你呢。”陈七推了推宋清。
宋清还没有从这件事情中回过神来，情绪起伏不定。
“我看你再不出去，有人就要砸门了。”陈七打趣道。
宋清不禁往门口看了一眼，感觉门外有什么在躁动不安着。又往窗外看了一眼，竟然已经天黑了！那么他已经在这里和七叔聊了几个时辰。但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吧…在人特别专注的时候，时间会过得特别快，所以是他太专注了。
“那，七叔我出去了。”宋清向陈七告辞。
“天色已晚，你们今天晚上是要住下吗？”陈七看着宋清，他早已知道宋清的回答。
“不用了，我们应该要连夜赶路。离目的地不远了。”宋清婉拒了陈七。
“呵。去吧。”陈七对宋清招了招手。
宋清推着轮椅，推开门。赫然一个人立在门边上，吓了他一大跳。
“你怎么在这边，吓死人了。”宋清看着这人，简直被他磨得没脾气。
“你进去太久了，我担心你。”墨曜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你没事吧？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宋清一笑，要不是他是将军儿子，他肯定会以为墨曜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不然怎么这么亲切，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对他那么好的人呢？
墨曜轻抬起轮椅，连人带椅子抬出房间。
“走吧。”
“嗯，我们走吧。”
大厅内，就看到昏昏欲睡的流碧和依旧面无表情的烨。
“出发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流碧蹭的一下蹦起来，不满道：“终于走了，我都无聊死了。”
宋清失笑，说道：“不好意思，久等了。”自从混熟了之后，他就发现了流碧的本性。闲不住，爱玩爱闹，话多，但做事情可靠。第一天见他的淑女样子肯定是装的。
高神医和丁应该又在马车上，应该又是在翻阅医书吧。
“我想去找一下高神医。”宋清突然语气低沉。
墨曜顿了一下，高神医…随即道：“好，我们走吧。”
马车外，宋清透过窗看到他坐在书堆里，正在借着灯光看书。他的侧脸还是和那年看到的一样好看，时光没有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痕迹。
师傅…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他本应该在雄风寨里和兄弟朋友们平淡的过日子，到了一定年龄觅得良人举案齐眉。没事还是可以出去游山玩水，就这么简单的过一辈子的。
但是，因为遇到了他，所以一切都变了。家破人亡，整个寨子的人都死光了，就剩他们两个了。就连师傅差一点就……这些不过是因为遇到了他，帮他，保护他，和他生活在一起。是他害死了他们，乔安……一切都是他导致的。对不起…
让师傅忘记他的决定果然很正确，现在师傅过得好好的。所以，以后也都不要记得他就好了。这是他能为师傅做的最大的道歉了…
“哥哥，我们要上去吗？”墨曜看着宋清的样子，伤感的出了神。脸上的忧伤就像金缕衣上怎么抽也也抽不完的丝线，绵绵不断。
“嗯，上去吧，我准备好了。”他觉得墨曜总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一个眼神，就能读懂他。
夜风无言，月明星稀。
“你们来了。”高神医放下书，揉了揉眼睛。
“高神医，我是想向你道歉的。之前给你添麻烦了。”宋清一脸诚恳，却又带着不近人意的陌生。
高神医被宋清一句生疏的“高神医”惊了一下，心口好像被谁狠狠揪住了一样，莫名的苦涩涌上心头。只是笑了一下，说道：“这话从何说起？”
“我记忆错乱，竟然把高神医当成我的师傅，还百般胡闹，实在是给高神医添麻烦了。”宋清拘谨地说着早已在心中打好的腹稿。一句一句地不带任何感情地念出来。
高神医感觉到宋清的态度转变，现在的宋清对他的态度就是一个不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大夫和病人，仅此而已。
“不用，其实我觉得你那样挺好的…一点也不麻烦…”
“我以后断断不会做这种儿戏之事了，谢谢高神医的照顾。”
“不用如此…”高神医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胸口堵堵的，感觉有点奇怪。
“走吧，哥哥。”墨曜直接带走了宋清，结束了他们的对话。
再次出发，又是踏月而行。呜咽的风声，藏匿不语的云，张牙舞爪的黑色的树。正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只有头顶如影随形的月看起来是稍微温和一点。
“哥哥，你还好吗？”
“今天这话你已经问第二遍了，我看起来有怎么样吗？”宋清撑着脸，看着窗外。
“你的心思太浅了，都写在脸上。”